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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国早报副总编刘原被撤职
本帖最后由 专栏作家 于 2009-8-24 22:50 编辑
刚才看刘原的博客,一道圣旨,摘去了他的乌纱。 刘原是正义的,每一个从南方报业出来的人都有自己的信仰,有自己的新闻理想,针砭时弊,不同流合污。记得《羊城晚报》的一位总编说过,我们不可能将真话全部说出来,但我们不说假话。几年前,他决绝地离开体育圈,就因为不能忍受某媒体揭张惠康的伤疤。
以下是刘原的博客:
八月,一场马不停蹄的别离
10年的夏天,我离开了这张报纸。10年后的这个夏天,我再一次,离开了这张报纸。
在一个小时前的会议上,正式文件下来了。宣读完毕后,我说了几句临别感言。我说:我两进两出,此生与这张报纸的缘分已尽,但我依然非常感激这张报纸。它曾两次改变过我的人生航向,一次是11年前,它让我从小镇的水电站走到省城,开始了我的新闻生涯,还有一次是两年前,它让我从京城回到故乡。我毫无怨言地接受一切处罚,承担一切的责任。我真诚地祝愿我的同事们,现在是前同事了,继续把这张报纸办好,在坚持新闻理想和报人良知的同时,也要注意规避风险。
我说,就这个事情而言,我于自己的良心没有亏欠。我是干净的,坦荡的。
谢谢所有的同事们。
此刻的我,没有怨怼,只有感恩。我已经中年了,我理应有这样的胸襟。况且,在许多人看来非常重要的东西,于我来说从来就不是命根子。我一直相信,已经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是你此生必须经历的,所有的怨怼都没有意义。所以,这段时间我一直很轻松。更何况,我多年前在南都的时候,先后有四位管过我的老总先后被撤职,司空见惯,习以为常。凡是从南方报业出来的人,心态都会和我一样淡定。
人生是一场旅行,能够看到不同的风景,不同的面孔,就是一种幸福。
谢谢幼齿。
8月8日那天清晨,我匆匆出门,去参加紧急会议。幼齿忧心忡忡地送我出门,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。我回转身,和她拥抱了一下。我笑着说,没什么的,最坏的结果就是砸个饭碗而已,我们有手有脚,勤快,饿不死的。
这段时间,幼齿对我没有任何的唠叨和抱怨,一直支持我。这才像我的妻子,陪我漂泊过万里的妻子。
需要感谢的人还有很多。
谢谢我的精神教父、兄长程益中,每次想起他,就会觉得一切都不算什么。当我需要内心的安宁时,就会和老程在MSN上聊几句。他一直在给予我力量。几天前,他跟我说:在现今的中国,已经没有人能在故乡生存。我于是豁然了。
谢谢我的前领导龚晓跃。前天和昨天夜晚,他两次电话我邀请我去长沙散心。他写的那篇博客深入了我的内心:我们这一行没有故乡,只有日复一日的伤,只能没完没了地在路上。
谢谢南京的徐台、钱主任、张总、周敏、老克这段时间对我的关心。待菊黄蟹肥,我一定要与你们再度在民国的月光下谋醉。
谢谢我的前东家南方报业的关怀。我知道你们一直在关注着每个从这个大院里走出去的人。不管以后走到哪里,广州大道中289号都是我心目中的精神故乡。这一次,我没给南方报业丢脸,我担当了我所能担当的。谢谢老兄弟们的问候和邀请。
谢谢所有给我短信和留言问候的朋友。我上不了推特,但听阿丁说了,谢谢关军、连岳诸君。今天最高兴的一件事情是MSN增加了一位新朋友宋石男。我们聊得很开心。
其实对我而言,这个事真是很小的事情,让大家都牵挂了,我很内疚。真的没什么的。2003年,我在南都,那幢楼当时是世界瞩目的焦点,经历过那些,其余的都是小浪花而已了。
我最大的收获是,在这样的时光里,得到了你们的温暖。虽然你们都知道我是个不需要安慰的人,但这样的温暖,让我很欣慰。至少说明我做人还不算失败,哈哈。
我一直很安静,很平静。这件事情没对我造成多少困扰。我惟一的伤感是,昨天晚上和幼齿在布兰卡泡吧,我忽然想起,我此生已经没有故乡了。坐过冤狱的程益中说得对,四处漂泊的龚晓跃说得对。但是当我想透彻了这点,我还是有感伤。我想起了华盛顿邮报记者写的《报人程益中》里的一段:
"但程已经受够了。他站起身来,说他并不想见到家人,他只想回牢房里去。
坐进警车,准备回看守所。此时,外边天色已暗,华灯渐次开放。车子开动起来,在路口的红灯前停了下来。透过车窗,他望向街对面的《南方都市报》总部大楼,他看到9楼他的办公室,窗户紧闭,没有开灯。突然眼前一道光芒闪过,大楼顶上"南方都市报"5个红色的大字亮了起来。在他被关起来时,他的员工们经过努力,终于成功地将他想要的"南方都市报"招牌亮了出来。
程益中开始流泪。
没有人看见。
他意识到,虽未身死,但已永诀。
随后绿灯亮了,开往看守所的车子继续前行。"
八月真是一个适宜离别的季节。4年前的八月,我离开南方报业,去了北京,那年八月的最后一天,南方体育死了。两年前的8月29日,我的好朋友、天才画家韦尔乔去世了。
也许。别离是我们的宿命。我们的一生都在不断地相聚和别离。
发一篇那年的专栏。献给八月,献给兄弟们,献给这个江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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